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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5/3 18:28:00

因为交通便利、价格低廉,北七家一直是京西北打工族租房的热门之选。然而今年,大批回到北京返工的租客发现:他们似乎回不去了

武大法学院教授秦前红:小区(村民)自治不能毫无边界,居住权与财产权不得侵犯

2月1日东三旗村中街口岗亭,工作人员在给村民测量体温

“病毒感染发生扩散的风险加大。”1月29日,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庞星火在介绍北京市疫情发展时说。同一天夜里,微博上曝出消息,外地返京租客抵京后无法入住。“要求自行隔离14天、出具身体健康证明才能回家”。已经到达北京的租客有家难归、房租难退,还要额外付出高昂的酒店住宿费。

“慌乱中,我买了自己从没买过的软卧车票”

1月30日上午,还在苏州和家人一块过年的辛梁,收到房东的信息,“别回来了,不让进村,都到宾馆隔离”,心里惴惴不安。但她又陆续看到网上各种消息,“只要登记,自我隔离14天,就可以进”。咬咬牙,抱着一丝侥幸上了高铁。

“早出来早隔离。我们这种打工的,不上班就意味着没收入。”在互联网行业工作的辛梁说。

当晚10点半,拉着沉沉的行李箱,辛梁从北京南站回到东三旗村,发现这条两公里的主路两边的小路都用铁栅栏封住了。唯一开放的中街口岗亭亮着灯,围了一堆人。

“他们说必须隔离14天,还要开健康证明。有人打了、热线,那边的回复说一直在解决,需要等。房东也无奈,又要执行村里的规定,又考虑到我们为难。”

听租客和村里人争执了近一个小时,辛梁又冷又饿。到了半夜,还是没有结果。心中那一丝侥幸被浇得透凉。辛梁不想再等待,也不忍心打搅在北京的朋友,速速在网上找了家几公里外的快捷酒店住下。

“不敢住村口的宾馆,条件不好。再说,你知道是些什么人住呢?”

比辛梁晚一天出发的姬扬,怀着同样的忐忑坐上了卧铺。他租住的是宏福苑青年公寓北楼。出发前,他打过热线,对方登记在案后,他接到了平西府村委的电话。“给我说,外地返京人员不能回来。回来就自己隔离14天。证明是按照你的车票开始算。但我怎么才算隔离没问题呢?他们说测量体温,没有症状就可以。我说,我2月3日就要上班了。他说那你自己想办法。请不了假,我们可以帮你请。”

2月1日,在北七家镇平西府村口边,等待入村无果的租户们

姬扬还是想冒把险。也许回来后有松动呢?在互联网公司负责管理货物的他给自己的预案是:实在不行就住海淀的仓库。“里头有个旧床垫,全是灰尘也不管了,好歹可以打个地铺。再不行,就睡麦当劳肯德基。”

参考网友们的建议,他没有带行李箱,背着一个45L容量的双肩包,塞满了压缩饼干、苏打饼干、泡面火腿肠和榨菜——“够15天吃”。

姬扬在回京前采购的干粮和他的双肩包

他让妻子待在抚顺老家,自己先行出发。“我一个人可以住麦当劳,甚至翻墙进公寓。两人就不方便了。”

因为慌乱,姬扬没注意到自己买的是从没买过的软卧车厢票。那一夜,车厢冷冷清清,他住的车厢本就他一个。隔壁的一家三口,男人和小孩咳嗽不止,姬扬不敢开门。到半夜,才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进来,但两人都很谨慎,一夜无话。

辗转反侧的夜晚,他最惦记的是养了四年多的猫拉菲。这只黏人的猫,第一次和姬扬分离10天之久。

“我本来给它留了10天左右的食物和水。要是隔离14天,它就必死无疑。我想求物业给我照看一下。但是物业说他们也没人手,其他邻居我也不认识……”

1月31日,北京某商店门口的告示

“一刀切”的村口现场

1月29日夜里9点52分,微博ID为“最后一颗布洛芬”的网友发出西北旺图景嘉园小区“抵制返京租客入住”的信息,称“不查身份证不量体温不看是否湖北来的情况下,一律一刀切,外地人统统不让进去。破五晚上9点半的北京寒冬里,妈妈带着孩子也不让进去……做法实在野蛮。”

该小区租客孙先生告诉记者,那天夜里,他从机场回到图景嘉园已经10点左右,在场有来自四个家庭的六个租客。在和门口保安“谈判”、交涉数小时都没有进展。迫于无奈,拿着行李箱回不了家的租客们拨打了。

1月31日,图景嘉园小区要求返京人员抵达小区时填写的承诺书

“当地派出所所长和民警都来了,他们也跟村里(小区工作人员)掰哧了半天,但不管用。村民很义正辞严,说这规定是‘为了这边的家’。派出所所长讲,那这也是租客的家。但对方就说,这是小区自治。谁来也没用。”

长期从事宪法学、地方自治研究的武大法学院教授秦前红指出,所谓社区(村民)自治是一种有限度的自治,大家通过共同的协议行为,来完成内部事务的决策和管理,这种自治不能侵犯基本人权,“比如基本的财产权、自由权、生命健康权,这是它的边界。”

那么,哪一级的机关有权作出封闭居住区域的指令?秦前红表示,“按照防控法和紧急卫生条例,应该由全国人大常委会,或者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依法组建的防控疫情的机构,(或者)至少是省直辖市这一级,来发布相关的决定和办法,不能由比这个层次更低的机关,自行以‘紧急状态的正当性’为由,莫名其妙采取一些过分的措施。”

现实情况是,由于没有一套可以广泛适用的社区防控的指导规范,很多基层干部包括住户觉得,像图景嘉园等小区的“自治”措施有一定的威慑力和作用。对此,秦教授表示,在疫情爆发之初,针对具体情况采取的某些举措,某种程度上有合理性和正当性。但到了当下的发展阶段,需要出台一个具有普遍性的办法来应对。“还有一点,小区/村里表示有上面排查和防控的压力,但是排查是要你摸清情况,去跟踪疫情的发展变化,不是说要对他人的人身、对他的居住自由采取过分的限制,甚至是剥夺。这个必须要分清。”

当晚,绝望的孙先生等租客只得分头去了附近酒店。第二天,图景嘉园的租客得到消息,只要在门口登记,签上“承诺书”,坚持测量体温,就可以进入小区。

1月31日,图景嘉园业主和租户出入时在门口登记个人信息、测量体温

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。1月30日,家住顺义的租客阿纯夫妇建立了返京租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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