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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想容张竹坡评点金瓶梅中人以下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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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前言

继毛宗岗评点《三国演义》,金圣叹评点《水浒传》后,张竹坡对《金瓶梅》的评点又标志了古典小说批评上的一大成就,特别是在小说美学及艺术上的创发,[1]影响《红楼梦》的创作及评点,其价值备受肯定。

早期叶朗在《中国美学史》中,以小说美学的视角研究张竹坡的评点,这样的研究给予后学很大的影响。[2]

检视两岸的专著、学位论文及单篇论文,有关张竹坡的研究面向打抵可区分为小说理论、人物研究及艺术结构。[3]

这些研究者面对评点中陈腐的说教时,多能够站在时代背景的角度去理解,因而对于评点都持肯定正面的评价。

在吴敢发现张氏族谱后,张竹坡的生平更为人所知悉。

这些研究在在告诉我们,张竹坡为现实所逼,因而《金瓶梅》中的世态炎凉更能激起他的共鸣,家世和遭遇因此成就了他的评点内涵。

多数研究者站在文学的进程中肯定张竹坡的评点成就。

以小说评点来说,张竹坡上承毛宗岗、金胜叹,下启脂砚斋,因而其评点具有指标性的地位。

就《金瓶梅》的评点本而言,竹坡本取代崇祯本,成为有清以后最流行的版本,其价值自然有目共睹。

因而归纳、整理评语中所涉及的小说理论、人物研究及艺术结构等,确实有助于了解评本的价值,但这样的考察也往往容易流于简单的褒扬。

多数研究者肯定张评本在小说评点史上的成就,而对于评语的诸多局限,诸如“苦孝说”流于主观、人物评论囿于礼教偏见等,则因“瑕不掩瑜”,径被视为无损评点价值,总是被重重提起,轻轻放下。

本文也无意以简单的褒贬来评价、划分张竹坡评语中好或坏的一面,而是企图站在张竹坡自言的评点动机中,优先考察他所预设的读者,并由此分析张竹坡如何建构适合这些读者的阅读理论,以促成他的评点本之流通。

张评本的流通在《金瓶梅》传播史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从传播角度切入考察,特别是评点所预设的读者,将有助于了解评语对传播的影响。

近来田中智行提出一个别出心裁的观点,他认为张竹坡是以作为失败小说家的身份去评点《金瓶梅》,欲从实践家的角度去体察创作,且强调被作者“瞒过”的平庸读者和自己的差异。[4]

这个研究室视角相当特别,新人耳目。藉此观点在众多研究成果上突破传统的论述角度,重新关照张竹坡评点,是本文所欲尝试的目标。

开展研究时,将审视以下几点问题:

(一)张竹坡的评点动机:张竹坡将满腔份满寄托于《金瓶梅》,虽于评语中透露评点是为了理想,但同时亦有现实因素存在。

多数研究者推崇他著述的崇高理想,为谋利而评点的动机则因俗不可耐,总被避而不谈。

就研究角度来说,具有高度评价的立言成就,立言者的立言动机有可能被过度美化。

正视张竹坡于评点中所透露的任何讯息,拼凑他评点时的内心独白,或可明白他如何在理想与现实中摆荡。

(二)张竹坡评点的深度被多数研究者所肯定,其评点本在清代后的广泛流通,更宣示了这一评本的价值。

张竹坡于评语中说《金瓶梅》的创作是为了娱“锦绣才子”,至于他的评点是否有预设读者,历来研究者未予重视。

张竹坡的评点较之崇祯本评点,更具深度和系统性,但某些观点似乎落入学究式的讨论。

这样的现象早已被点出,现在则更应该试图去理解张竹坡是如何操作一部他所欲自做的《金瓶梅》,藉由预设读者的考察,揭示其评点理论之建构。

二、评点动机及预设读者

康熙年间彭城人张竹坡以崇祯本为底本进行评点,是为《皐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》,刊刻后成为清代最流行的版本。

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约十多万字,除了回前总批、眉批、夹批外,另有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凡例〉、〈竹坡闲话〉、〈金瓶梅寓意说〉、〈苦孝说〉、〈第一奇书非淫书论〉、〈冷热金针〉、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〉、〈杂录小引〉等数十篇批评文字(唯各版本收录之状况及顺序不同)。

张竹坡(-),名道深,徐州铜山人,天资聪颖,六岁就能赋诗,且有惊人的记忆力,“始为开卷,一寓目,即朗朗背出”。[5]

张道渊〈仲兄竹坡传〉中记载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,有段话能说明其评点动机:

曾向余曰:《金瓶》针线缜密,圣叹既殁,世鲜知者,吾将拈而出之。遂键户旬有余日而批成。或曰:“此稿货之坊间,可获重价。”兄曰:“吾岂谋利而为之耶?吾将梓以问世,使天下人共赏文字之美,不亦可乎。”

由上述引文可以知道,张竹坡已见到金圣叹评点《水浒传》所取得的成就,此时《金瓶梅》尚可发挥,因而他有了继武金圣叹之心。

由张道渊的话也不难推测,评点《金瓶梅》在当时应可获利,张竹坡究竟是为了谋利而评点,或志在以“奇文共赏”为理想而评点《金瓶梅》,

在〈竹坡闲话〉中还可见到他的一番自白:“迩来为穷愁所逼,炎脉所激,于难消遣时,恨不自撰一部世情书,以排遣闷怀。”[6]

由此可知张竹坡原先想创作一部能够反映人情冷暖的世情书,将自己的满腔愤满倾注于创作上,以排遣他的忧郁之情,但接下来他却道出创作的失败:

几欲下笔,而前后结构,甚费经营,乃搁笔曰:“我且将他人炎凉之书,其所以前后经营者,细细算出,一者可以消我闷怀,二者算出古人之书,亦可筭我今又经营一书,我虽未有所作,而我所以持往作书之法,不尽备于是乎!然则我自做我之《金瓶梅》,我何暇与人批《金瓶梅》也哉!”(〈竹坡闲话〉)

张竹坡以作为失败小说家的身份去评点《金瓶梅》,并以实践家的角度去体察创作困难这一事实。

他以评点《金瓶梅》来代替自己的小说创作,在评点中展现自己如何熟悉其中的“结构”和“经营”,可以证明自己掌握了小说写作技法,“我自做我之《金瓶梅》”也包含了这层意思。[7]

以此观之,张竹坡的野心并非只是评点《金瓶梅》,而是将《金瓶梅》当成另类创作的书,评点就是他的创作,必然要发前人之所未发。

张竹坡选择《金瓶梅》作为评点对象,除了明白评点《水浒传》已无法超越金圣叹外,另一原因可能在于《金瓶梅》的世情书写能够承载他的满腔愤满。

在〈竹坡闲话〉中,张竹坡评论《金瓶梅》这本书为“仁人志士、孝子悌弟,不得于时,上不能问诸天,下不能告诸人,悲愤鸣唈,而作秽言以泄其愤也”,

至于写出这本书的作者,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〉中则说是“必曾于患难穷愁,人情世故,一一经历过”。

这样的经历,与张竹坡“为穷愁所逼”,深刻体察过人情世故的遭遇相似。

张竹坡自幼即喜欢说部,〈仲兄竹坡传〉记载张道渊见他翻阅稗史:“如《水浒》《金瓶》等传,快若败叶翻风,晷影方移,而览辄无遗矣”。

不过张竹坡为了克尽孝道,符合父亲期望,选择走上了科举功名一途,可惜未能成功,而沦落致贫病交加。

于是在〈第一奇书非淫书论〉中,张竹坡透露出评点的另一动机是为了现实因素:

小子穷愁著书,亦书生常事,又非借此沽名,本因家无寸土,欲觅蝇头以养生耳。……况小子年始二十有六,素与人全无恩怨,本非借不律以泄愤满,又非囊有余钱,借梨枣以博虚名,不过为糊口计。

尝尽人情冷暖的张竹坡选择评点《金瓶梅》,一方面用以泄恨,一方面又得以糊口,《金瓶梅》刊刻后,“远近购求,才名益振,四方名士之来白下者,日访兄以数十计”(〈仲兄竹坡传〉)。

显然评点除了获得名声,也间接为他带来一笔收入。

然而,自幼拜求塾师,诵读四书五经的张竹坡,不可能不清楚评点《金瓶梅》会为他带来不小的社会包袱。

张竹坡的后世族人对于他评点《金瓶梅》讳莫如深,乾隆四十二年的〈仲兄竹坡传〉披露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,道光五年的族谱却将此传有关《金瓶梅》的记载删除殆尽。

又〈张竹坡小传〉记载:“曾批《金瓶梅》,隐寓讥刺,直犯家讳,非第误用其才也,早逝而后嗣不昌,岂无故欤!”

复被后人张省斋朱笔改为:“批《金瓶梅》小说,愤世嫉俗,直犯家讳,则德有不足称者,抑失裕后之道矣!”[8]

张竹坡二十六岁评点《金瓶梅》,二十九岁过世,此与他身体本羸弱,却效力永定河工程,过于劳累有关,[9]但却被族人附会成是评点《金瓶梅》而遭受天谴,甚至被斥为失德。

即使评点本在清代极为流行,其立言成就却不见容于家族。其实张竹坡在评点《金瓶梅》时,已很清楚这种立言可能不被世人理解。

他在〈第一奇书非淫书论〉中,就透露了这种害怕被误解的心情:

所以云:“诗三百,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。”注云:“诗有善有恶,善者起发人之善心,恶者惩创人之逆志。”圣贤著书立言之意,固昭然于千古也。今夫《金瓶》一书,作者亦是将〈褰裳〉、〈风雨〉、〈箨兮〉、〈子衿〉诸诗细为摹仿耳,夫微言之,而文人之儆;显言之,而流俗皆知。不意世之看者,不以为劝惩之韦弦,反以为行乐之符节,所以目为淫书,不知淫者自见其为淫耳。

此段文字意为《金瓶梅》和《诗经》的意旨并没有不同,《金瓶梅》只是将讲得更白一些,不若《诗经》含蓄,故本应该更能达到“流俗皆知”,没料到世上看此书的人却反而视之为淫书。

评点一部这么易为世人所误解的书,其所背负的沉重压力可想而知。明代崇祯本评点者没有留下姓名,张竹坡成为第一位可考姓名的《金瓶梅》评点家,而由史料确可证实,评点这部书使他遭受家族非议,那么其它世人的眼光为何也就不難知道了。

张竹坡说他怜悯作者苦心,因此批书的目的,将力求“照出作者学问经纶,使人一览无复有前此之《金瓶》矣”。

很显然地张竹坡认为他的评点是重新创造一部《金瓶梅》,且他这部《金瓶梅》将取代原书,他甚且直言道:

“我的《金瓶梅》上洗淫乱而存孝弟,变帐簿以作文章,直始《金瓶》一书冰消瓦解,则筭小子劈《金瓶梅》原板亦何不可”(〈第一奇书非淫书论〉)。

上述张竹坡这番言论,将从他的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〉中揭示得更为明白。

在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〉中,张竹坡点出自己与其它读者的不同:“凡人谓《金瓶》是淫书者,想必伊止知看其淫处也,若我看此书,纯是一部史公文字”、“

《金瓶》必不可使不会做文的人读。……会做文字的人读《金瓶》,纯是读《史记》”。言下之意,张竹坡以“会做文字的人”自诩,因此他能够读出《金瓶梅》作者在小说中真正所欲表达的深意,不会被作者“瞒过”。[10]而最适合阅读《金瓶梅》,且能看出这部书之佳妙者,以张竹坡的话来说便是所谓的“锦绣才子”:

使前人呕心呕血,做这妙文,虽本自娱,实亦娱千百世之锦绣才子者,乃为俗人所掩,尽付流水。……常见一人批《金瓶梅》曰:此西门之大帐簿。其两眼无珠,可发一笑。……故读《金瓶》者多,不善读《金瓶》者亦多。(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〉)

正因多数平庸读者都误将《金瓶梅》当成西门庆的大帐簿来阅读,因此张竹坡欲肩负起导正要务,将所谓的帐簿变作文章,消除原书所带来的误解,让自己的《金瓶梅》能够上洗淫乱而存孝悌,并因此取代原书。

张竹坡认为善读《金瓶梅》的读者群,与明代文人的理解存有些许差异。

明代文人认为必须能够识得“穷极欢乐”的写作手法,了解铺陈纵欲是为了由“乐”引出“悲”,才不致将此书误为“导欲宣淫”,这样悟性较高的“上智之士”诚属最佳读者。[11]

张竹坡虽然也有这样的体悟,[12]不过他反而特别强调必须是会做文章的“锦绣才子”,才能读出作者的“藏针伏线”(〈竹坡闲话〉),关于这个论点,他有一段浅显的譬喻:

作者每于伏一线时,每恐为人看出,必用一笔遮盖之。一部《金瓶》皆是如此。……故做文如盖造房屋,要使梁柱笋眼都合得无一缝可见。而读人的文字,却要如拆房屋,使某梁某柱的笋皆一一散开在我眼中也。(第二回回评)

张竹坡多次强调被作者“瞒过”的平庸读者和自己的差异,只有他能站在“经营”中的作者立场上看破《金瓶梅》的精密结构,这一方面是评点家的标榜,一方面则可能是作为“小说家”的自尊心的表现。[13]

不过,张竹坡和明代文人相同之处,都在于惧怕《金瓶梅》被误读,东吴弄珠客说“霸王夜宴”是为了引出“乌江自刎”,“若有人识得此意,方许他读《金瓶梅》”。[14]

张竹坡也有类似的言论:“文字经营惨淡,谁识其苦心?……是故《金瓶》一书,不可轻与人读”(第二十一回回评)。

但若按张竹坡的标准,所谓的“锦绣才子”能够读懂《金瓶梅》的话,则他们其实不太须要仰赖他的评点。

因此张竹坡的评点实已将对象扩大到平庸读者——即所谓会“误读”的读者群,这点和崇祯本评点者并不相同。

崇祯本评点者预设的读者群是所谓的“圣人”、“贤人”的层次,以欣欣子的话来说,这两类人面对忧郁之情,前者能“与化俱生”,后者能“以理自排”,因此都能不为情所累。

是故崇祯本所建构的评点并没有太多的道德劝说,以潘金莲为例,评点者欣赏她的媚态,并以慈悲的心来关照她的结局,在在显示这是一种较高层次的评点。[15]

相反地,张竹坡的评点则紧扣道德外衣,他自创所谓的“苦孝说”,认为“第一回兄弟哥嫂,以弟字起;一百回幻化孝哥,以孝字结”(第一百回回评),孝悌成了贯穿全书评点的主干,这样的评点有时流于穿凿附会,不免招致批评。[16]

在考察张竹坡的评点后,可以发现他以重新创作一部《金瓶梅》的野心来进行评点,他多次提醒读者,所谓的第一奇书《金瓶梅》已不是原本的《金瓶梅》:

一篇淫欲之书,不知却句句是性理之谈,真正道书也。世人自见为淫欲耳,今经予批后再看,便不是真正道学不喜看之也。(第一百回回评)

依据张竹坡的说法,当时的人读《金瓶梅》,“无论其父母师傅,禁止之。即其自己,亦不敢对人读”(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〉),所以张竹坡必须强调经过他批点过的《金瓶梅》,是一本能够一眼就能看出来的“道学书”,想翻阅的人便是真正的道学之人。

究其因,在于张竹坡认为《金瓶梅》的作者是大彻悟的人,专教人空,所为是一种“菩萨学问”,而非“圣贤学问”(〈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〉)。

但是“菩萨学问”使多数读者难以得其门而入,“中人以下”恐怕难获理解,因而易被误解为淫书,需经过张竹坡评点后,才能够成为适合广大群众阅读的“道学书”,

成为教人“圣贤学问”的书。如此定位自己的评点,使披上道德外衣的第一奇书《金瓶梅》在传播上有了更堂而皇之理由。

特别是青年学子普遍被认为身心发展还不够健全,必须背着父母、师长偷偷阅读,这类读者群很可能也是张竹坡注意到的目标之一,

如果他的评点本能使《金瓶梅》成为一本大家认可的道学书,那么许多读者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地阅读。

原书被视为“淫书”,是因为平庸读者误读的结果,因此在张竹坡看来,原书只适合“锦绣才子”来阅读。

但是世间的锦绣才子并不多,张竹坡想广而推之的原因之一也在于他所自道的经济问题,想尽办法推广《金瓶梅》的销路,当然成了他评点时列入考虑的目标之一。

如果张竹坡的评点本无法取代崇祯本,那么对于想餬口计的他来说,并无法获得太多经济效益。

但是如果只以平庸读者为他评点的预设读者群,又有违他自诩作为一个具创作才能的评点家之自傲。由是可以看出,张竹坡除了喜将小说中的若干情节以“苦孝说”来解释外,在字词的追究上更力求看出背后的深意。

他自认为很少有人可以看出作者的“千秋苦心”,即便是“锦绣才子”也未必如他聪慧敏锐,[17]只有他能够“抉其隐而发之”。[18]

他在评点中说:“世之看《金瓶梅》者,为月娘为作者所许之人,吾不敢知也。”(第十八回回评),可能就是针对崇祯本评点者而发。

崇祯本评点者在评语中多次给予月娘正面的评价,[19]张竹坡则深恶月娘,反以月娘为奸险小人,这点也是他自认为能读出别人读不出之处。

张竹坡以如获知音的心情评点《金瓶梅》,同时也以一种再创作的态度诠释《金瓶梅》,融评点家和创作家于一炉。

因此他的评点不单只是要与同一阶层的读者对话,还有企图使自己的创作能够均沾下层读者之意,这样的野心可以说是相当大。

不过他也确实取得了成功,康熙三十四年之后,张评本取代崇祯本,成为《金瓶梅》最流行的版本,邻近的日本、韩国亦是如此。

清代小说〈儿女英雄传序〉云:“且如《西游记》、《水浒传》、《金瓶梅》亦幸遇悟一子、圣叹、竹坡诸人读而批之,中人以下乃获领解耳”,[20]便提点出张竹坡评点对推广文本流通的重要性。

[1]历来研究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,对于结构论、艺术论和人物论的讨论甚多。如叶朗:《中国小说美学》(台北:里仁书局,年6月),页-;张曼娟:《明清小说评点之研究》,(台北:东吴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博士论文,年),页-。李梁淑:《金瓶梅诠评史研究》(台北:学生书局,年9月),页-。

[2]叶朗由张竹坡的“泄愤说”着笔,分析评点所展现的人生批判,再就小说的文字来看,指出张竹坡肯定“市井文字”乃是另类美学风貌。另外对于人物个性及写作手法等方面,叶朗也具体提出张竹坡在评点中所蕴摄的理论。详见叶朗:《中国小说美学》,页-。后来张曼娟的博士论文论及张竹坡评点,论点与叶朗十分相近,见张曼娟:《明清小说评点之研究》,页-。

[3]兹举台湾几本研究以供参考,林炫玡:《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之小说理论》(台北:国立政治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硕士论文,年);杨淑惠:《张竹坡评论《金瓶梅》人物研究》(高雄:国立高雄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硕士论文,年);李梁淑:《金瓶梅诠评史研究》,页-。大陆方面碍于篇幅,不一一列举,相关回顾可参考吴敢:《金瓶梅研究史》,页-。

[4]〔日〕田中智行:〈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的态度:对金圣叹的继承与演变〉,《文学新钥》第19期(年6月),页33-60。

[5]刮號引文出自张道渊:〈仲兄竹坡传〉。有关张竹坡生平资料,皆参考张道渊〈仲兄竹坡传〉,张竹坡的生平待金学家吴敢发现《张氏族谱》并公诸于世后,研究者始得一窥梗概。本文论述张竹坡生平,所参考之〈仲兄竹坡传〉及〈张氏族谱〉等相关资料,皆引自吴敢:《张竹坡与《金瓶梅》研究》(北京:文物出版社,年2月),〈附录〉。

[6]本文所引之张竹坡评语,皆出自刘辉、吴敢辑校:《会评会校金瓶梅》(香港:天地图书有限公司,年5月),为行文流畅,仅于引文后着明篇章或回数,不一一附注页码。

[7]〔日〕田中智行:〈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的态度:对金圣叹的继承与演变〉,《文学新钥》第19期(年6月),页50-55。

[8]吴敢:《张竹坡与《金瓶梅》研究》,页-。

[9]〈仲兄竹坡传〉云张竹坡遭父丧后,“兄体臞弱,青气恒形于面,病后愈甚”,修永定河工程时,“兄虽立有羸形,而精神独异乎众,能数十昼夜目不交睫,不以为疲。然而销烁元气,致命之由,实基于此矣。”吴敢:《张竹坡与《金瓶梅》研究》,页。

[10]田中智行指出,张竹坡在评点中,多次提醒读者不要被作者瞒过,这意味着张竹坡认为有些读者仅用只看故事表层的方式来阅读。〔日〕田中智行:〈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的态度:对金圣叹的继承与演变〉,页44-47。

[11]傅想容:〈明人品读《金瓶梅》的文人视角——以序跋及崇祯本评点为考察对象〉,《汉学研究集刊》第22期(年6月),页57-63。

[12]张竹坡于第三十回回评中说:“一部炎凉书,不写其热极,如何令其冷极。今看其生子加官,一齐写出,可谓热极矣。”

[13]田中智行:〈张竹坡评点《金瓶梅》的态度:对金圣叹的继承与演变〉,页54。

[14]〔明〕兰陵笑笑生着,梅节校注:《金瓶梅词话》(台北:里仁书局,年11月),〈东吴弄珠客序〉,页4。

[15]傅想容:〈明人品读《金瓶梅》的文人视角——以序跋及崇祯本评点为考察对象〉,页58-59、63-70。

[16]例如徐朔方就说:“《苦孝说》没有任何书内或书外的事实作为论据,却把外来的封建伦常观念强加在作品身上,这是传统文学批评中最坏的一种手法。”刘辉、吴敢辑校:《会评会校金瓶梅》,页12。

[17]张竹坡于第二十五回回评说道:“此系作者千秋苦心,今日始为道出,以告天下后世锦绣才子也”。

[18]张竹坡于第五十九回回评说道:“而自有《金瓶》以来,能看而悟其意者谁乎?今日被我抉其隐而发之也”。

[19]崇祯本评点者多有称许月娘之处,如第一回眉批:“如此贤妇世上有几?”、第十八回眉批:“月娘贤妇”、第三十回眉批:“月娘好心”、第四十三回眉批:“月娘菩萨也”、第四十八回眉批:“处处写出月娘根心生色,一片菩提热念”、第八十一回眉批:“月娘虽呆,终不失为好人”。

[20]出自光绪四年聚珍堂刊本《儿女英雄传》,转引自黄霖:《金瓶梅资料汇编》(北京:中华书局,年3月),页。另需补充的是,光绪四年聚珍堂刊本《儿女英雄传》收录的观鉴我斋〈儿女英雄传序〉,胡适指出非序于雍正朝,见〔清〕文康:《儿女英雄传》(台北:桂冠图书公司,年7月),胡适〈儿女英雄传序〉,页。

作者单位:台湾实践大学

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,原文刊于《第十二届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》,,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。转载请注明出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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